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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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脅迫
“砰”的一聲, 是眼前的門扉被人狠狠推開，席鴦見到來人忍不住腳下一軟，收拾好的金銀細軟落了一地。
太子容夙拾起滾到他腳邊的南珠, 半蹲在席鴦跟前, 幽幽道：“太子妃這是要去哪兒？”
席鴦白著臉, 立時道：“妾……自是要去尋殿下。殿下, 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尋孤？”太子似是聽了什麽笑話，伸手一招，東宮禁衛便押了個宮婢過來，席鴦一見到她，更是面若金紙。
“你哪是要去尋孤啊。”太子展了張信紙扔在席鴦跟前, “你是要去尋你的岳郎吧？”
“怎麽，是覺得憑容岳手裏那點兵, 就能帶著你逃出宮去？”
“殿、殿下, 妾可以解釋……”
太子卻是神色一戾，一把扯了席鴦的發髻：“好一個太子妃啊，不想與孤同生共死，倒想轉投孤的皇兄, 你當孤真的不知你們這對狗男女都背著孤做了什麽！”
“容夙！”席鴦尖聲道, “我不想同你死在這裏, 有錯嗎？你自己不願走, 憑什麽要我跟你一起陪葬！”
“你們容氏早就完了！還做什麽權傾天下的春秋大夢！什麽韋氏一族, 韋氏一族能護著你不死在南北軍的鐵蹄之下麽？說什麽同上京共存亡, 離開了這座皇城, 你容夙算個什麽？不過是縮在皇權富貴中的懦夫罷了！”
“賤人，你住口！”
席鴦對容夙的怒吼充耳不聞, 依舊高聲道：“這座東宮，這座皇城，早從根裏就爛透了！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做了哪些骯臟下作的汙糟事，真是多瞧一眼都叫人覺得惡心——”
“咚”的一聲，是席鴦整個人被摜在了墻柱之上，她身形一顫，一點點從柱前軟下身去，頭上的血跡在柱上擦出長長的痕跡，糊在了她的眼睫之上。
然她猶是睜著眼，死死瞪著容夙的方向：“容夙，你會遭報應的……”
“你不得好死！”
容姒在一片血色之中睜開了眼，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席鴦臨死之前的嘶聲詛咒，叫她心下隱隱不安。
之前她曾在夢中聽聞，宮破之時，太子妃席鴦不甘受辱，觸柱而亡，先太子一步而去，卻原來她並非自盡，而是被太子知曉了她與容岳之間的往來，在出逃前被太子所殺。
依方才所見，席鴦傳信容岳，說明依照夢裏的時間線，宮破之時容岳還活得好好的，甚至手中還握有兵權。然現實之中，可以說是容姒在護國寺祭禮之時便打亂了容岳的計劃，從而改變了之後一系列事件的走向。
如果說夢裏是容姒的前世，那到現在為止，情況已大有不同，容姒很難再以夢中情境來判斷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這不算是好消息，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稱得上是個好消息。
容姒下意識摩挲了下腰間的紫玉，這是臨行前喻良臣贈與她的，刻意照著容姒送給喻良臣那塊雪狐羊脂玉的模樣，雕了一塊相似的紫玉雪狐，若將兩枚玉佩放在一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對。
當時喻良臣道：“殿下送的雪狐佩臣日日戴著，這一塊殿下也須日日佩戴，如此才不會叫殿下忘了臣，時時相見才能時時想念。”
容姒想起他說這話時的神色，忍不住輕笑一聲，方才那一夢所帶的驚悸不安也漸漸褪去。
果然，是與夢中大不一樣了。
“夫人，前面便是虞清寺了。”
容姒下了馬車，看向山腰處被枝叢掩映的殿宇。
那裏，便是上虞城外有名的觀音寺，名虞清寺。
容姒這一行化作旅居到上虞城的商賈婦人，看著輕車簡從，原本的車駕仍是去往朝原郡，掩人耳目。喻良臣將他身邊的兩個暗衛派給了容姒，以護容姒周全。待此間事了，容姒會從水路直下朝原郡，與原先的人馬會合再一並歸京。
計劃周詳，甚至連她們到達的時機都巧合得剛剛好。
珠彌奉了香火錢，同寺中的主持道：“這天眼看就要落雨，不知主持可否行個方便，允我們夫人在寺中暫住一宿？”
“夫人客氣了，出家人自當行予方便。”
“還有一事。”容姒道，“來時路上碰到一位女客，托我們帶話給一位叫悟塵的師太，不知寺中可有此人？”
主持道：“悟塵的確就在寺中，不過她一向深居簡出，幾位施主若要尋她，可去後廂房的靜禪院瞧瞧。”
靜禪院連著寺中的觀音林，紫竹瀟瀟伴著木魚聲聲，本是闡幽靜心，然天暗風起，又有一股山雨欲來的味道。
禪房的竹扉被推出“吱呀”一聲，內室的木魚聲卻依舊未停，直到刀刃的冷光折在女尼身後，才見她擱了犍稚，雙手合十道：“等了這麽多年，終是來了，是來取老尼性命的吧？”
“既知是來殺你的，不逃麽？”
悟塵道：“當年那一身孽債，總該有償還的時候。我雖無悔，但子女無辜，且不知內情，還望大人高擡貴手。”
“徐嬤嬤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實在叫人動容，如今既深有體會，該知當年的先皇後在產子時被後宮中的陰謀詭計所害，又該是何等淒惶悲怒。嬤嬤一句無悔，當真好生冷情，看來當了這麽多年的出家人，反叫嬤嬤的心腸愈發硬了。”
悟塵聽得一怔，回身望去，卻見一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站在門前，衣著簡素，卻是眉目如畫，是與一般富戶截然不同的貴氣逼人，這等氣度叫悟塵時隔多年依舊覺得熟悉。
這是只有宮裏才能養出的氣度。
來人眉宇之間似有那位當年的影子，叫悟塵一眼便認了出來，一時震驚難言：“你、你是……”
“徐嬤嬤離宮時我年紀尚小，實在記不清嬤嬤的模樣了，不過想來，嬤嬤對我應該還是有幾分印象的。”容姒從暗衛手裏接過兵刃，親手提刀架在了悟塵脖頸。
“方外之地，本不該動用刀兵，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容姒目色含霜，比手中刀刃更冷更厲，“嬤嬤還欠我一個真相，一個公道，這筆孽債，先皇後已無力相討，便由我來。”
悟塵閉了閉眼，緊緊握住腕間的念珠，嘆道：“殿下長大了，這性子卻不似娘娘。”
容姒笑道：“嬤嬤說笑了，被捧殺出來的性子能有多好？我能忍到現在不下手殺了嬤嬤，已是我的涵養。”
“殿下能查到此處，必是不易，觀殿下的模樣，所過應當順遂，又何必再執著當年之事，以卵擊石呢？”
“以卵擊石？”容姒微微揚眉，“你是畏懼於她的手段，還是她背後的權勢？”
悟塵嘆了聲：“殿下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麽？”
“不，我要聽你親口說。”
容姒冷聲道：“我要你當著一寺神佛的面，告訴我，你究竟犯了哪些罪孽。當年之事的細節，一字一句，都不能有半點遺漏！”
容姒壓著刀刃，雙眸之中比窗外的天色更暗：“我知嬤嬤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嬤嬤或許不怕死，但怕不怕白發人送黑發人？”
“聽聞前幾日，嬤嬤的女兒才來過寺中。”
窗外已飄起了雨絲，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潮意，容姒的聲音落在悟塵耳中，透著一股刮骨的寒：“我承受了喪母之痛，不知嬤嬤承不承受得起喪女之痛？
悟塵的瞳仁驟然一縮，啞聲道：“這便是殿下的手段嗎？抓了我的外孫，如今又想以我女兒的性命相脅？”
容姒神色微頓：“你的外孫？”
“難道不是殿下的人所為麽？殿下究竟想做什麽，是想知道當年真相，還是讓我指證幕後之人？”
容姒看了悟塵一眼，忽而收了刀柄，扔給暗衛：“原來，你是以為我抓了你的外孫，以此脅迫你用命來換？”
悟塵一楞。
“如此，倒還有的談。”
容姒摩挲著腰間的紫玉狐貍，垂眸道：“我可以派人去找你的那個外孫。”
悟塵指尖一頓，念珠下的流蘇微微一顫：“殿下所言為真？”
“但你得跟我回上京。”容姒目帶幽涼，“把你做過的，做錯的，還有你背後之人，一五一十地在聖上面前，在天下人面前交代清楚。”
“躲在這座觀音寺中懺悔沒有半點用處，你要懺悔，也該是在大殿之上，皇後陵前！”
“徐嬤嬤，這是你欠本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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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 是眼前的門扉被人狠狠推開，席鴦見到來人忍不住腳下一軟，收拾好的金銀細軟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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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鴦白著臉, 立時道：“妾……自是要去尋殿下。殿下, 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尋孤？”太子似是聽了什麽笑話，伸手一招，東宮禁衛便押了個宮婢過來，席鴦一見到她，更是面若金紙。
“你哪是要去尋孤啊。”太子展了張信紙扔在席鴦跟前, “你是要去尋你的岳郎吧？”
“怎麽，是覺得憑容岳手裏那點兵, 就能帶著你逃出宮去？”
“殿、殿下, 妾可以解釋……”
太子卻是神色一戾，一把扯了席鴦的發髻：“好一個太子妃啊，不想與孤同生共死，倒想轉投孤的皇兄, 你當孤真的不知你們這對狗男女都背著孤做了什麽！”
“容夙！”席鴦尖聲道, “我不想同你死在這裏, 有錯嗎？你自己不願走, 憑什麽要我跟你一起陪葬！”
“你們容氏早就完了！還做什麽權傾天下的春秋大夢！什麽韋氏一族, 韋氏一族能護著你不死在南北軍的鐵蹄之下麽？說什麽同上京共存亡, 離開了這座皇城, 你容夙算個什麽？不過是縮在皇權富貴中的懦夫罷了！”
“賤人，你住口！”
席鴦對容夙的怒吼充耳不聞, 依舊高聲道：“這座東宮，這座皇城，早從根裏就爛透了！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做了哪些骯臟下作的汙糟事，真是多瞧一眼都叫人覺得惡心——”
“咚”的一聲，是席鴦整個人被摜在了墻柱之上，她身形一顫，一點點從柱前軟下身去，頭上的血跡在柱上擦出長長的痕跡，糊在了她的眼睫之上。
然她猶是睜著眼，死死瞪著容夙的方向：“容夙，你會遭報應的……”
“你不得好死！”
容姒在一片血色之中睜開了眼，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席鴦臨死之前的嘶聲詛咒，叫她心下隱隱不安。
之前她曾在夢中聽聞，宮破之時，太子妃席鴦不甘受辱，觸柱而亡，先太子一步而去，卻原來她並非自盡，而是被太子知曉了她與容岳之間的往來，在出逃前被太子所殺。
依方才所見，席鴦傳信容岳，說明依照夢裏的時間線，宮破之時容岳還活得好好的，甚至手中還握有兵權。然現實之中，可以說是容姒在護國寺祭禮之時便打亂了容岳的計劃，從而改變了之後一系列事件的走向。
如果說夢裏是容姒的前世，那到現在為止，情況已大有不同，容姒很難再以夢中情境來判斷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這不算是好消息，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稱得上是個好消息。
容姒下意識摩挲了下腰間的紫玉，這是臨行前喻良臣贈與她的，刻意照著容姒送給喻良臣那塊雪狐羊脂玉的模樣，雕了一塊相似的紫玉雪狐，若將兩枚玉佩放在一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對。
當時喻良臣道：“殿下送的雪狐佩臣日日戴著，這一塊殿下也須日日佩戴，如此才不會叫殿下忘了臣，時時相見才能時時想念。”
容姒想起他說這話時的神色，忍不住輕笑一聲，方才那一夢所帶的驚悸不安也漸漸褪去。
果然，是與夢中大不一樣了。
“夫人，前面便是虞清寺了。”
容姒下了馬車，看向山腰處被枝叢掩映的殿宇。
那裏，便是上虞城外有名的觀音寺，名虞清寺。
容姒這一行化作旅居到上虞城的商賈婦人，看著輕車簡從，原本的車駕仍是去往朝原郡，掩人耳目。喻良臣將他身邊的兩個暗衛派給了容姒，以護容姒周全。待此間事了，容姒會從水路直下朝原郡，與原先的人馬會合再一並歸京。
計劃周詳，甚至連她們到達的時機都巧合得剛剛好。
珠彌奉了香火錢，同寺中的主持道：“這天眼看就要落雨，不知主持可否行個方便，允我們夫人在寺中暫住一宿？”
“夫人客氣了，出家人自當行予方便。”
“還有一事。”容姒道，“來時路上碰到一位女客，托我們帶話給一位叫悟塵的師太，不知寺中可有此人？”
主持道：“悟塵的確就在寺中，不過她一向深居簡出，幾位施主若要尋她，可去後廂房的靜禪院瞧瞧。”
靜禪院連著寺中的觀音林，紫竹瀟瀟伴著木魚聲聲，本是闡幽靜心，然天暗風起，又有一股山雨欲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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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是來殺你的，不逃麽？”
悟塵道：“當年那一身孽債，總該有償還的時候。我雖無悔，但子女無辜，且不知內情，還望大人高擡貴手。”
“徐嬤嬤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實在叫人動容，如今既深有體會，該知當年的先皇後在產子時被後宮中的陰謀詭計所害，又該是何等淒惶悲怒。嬤嬤一句無悔，當真好生冷情，看來當了這麽多年的出家人，反叫嬤嬤的心腸愈發硬了。”
悟塵聽得一怔，回身望去，卻見一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站在門前，衣著簡素，卻是眉目如畫，是與一般富戶截然不同的貴氣逼人，這等氣度叫悟塵時隔多年依舊覺得熟悉。
這是只有宮裏才能養出的氣度。
來人眉宇之間似有那位當年的影子，叫悟塵一眼便認了出來，一時震驚難言：“你、你是……”
“徐嬤嬤離宮時我年紀尚小，實在記不清嬤嬤的模樣了，不過想來，嬤嬤對我應該還是有幾分印象的。”容姒從暗衛手裏接過兵刃，親手提刀架在了悟塵脖頸。
“方外之地，本不該動用刀兵，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容姒目色含霜，比手中刀刃更冷更厲，“嬤嬤還欠我一個真相，一個公道，這筆孽債，先皇後已無力相討，便由我來。”
悟塵閉了閉眼，緊緊握住腕間的念珠，嘆道：“殿下長大了，這性子卻不似娘娘。”
容姒笑道：“嬤嬤說笑了，被捧殺出來的性子能有多好？我能忍到現在不下手殺了嬤嬤，已是我的涵養。”
“殿下能查到此處，必是不易，觀殿下的模樣，所過應當順遂，又何必再執著當年之事，以卵擊石呢？”
“以卵擊石？”容姒微微揚眉，“你是畏懼於她的手段，還是她背後的權勢？”
悟塵嘆了聲：“殿下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麽？”
“不，我要聽你親口說。”
容姒冷聲道：“我要你當著一寺神佛的面，告訴我，你究竟犯了哪些罪孽。當年之事的細節，一字一句，都不能有半點遺漏！”
容姒壓著刀刃，雙眸之中比窗外的天色更暗：“我知嬤嬤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嬤嬤或許不怕死，但怕不怕白發人送黑發人？”
“聽聞前幾日，嬤嬤的女兒才來過寺中。”
窗外已飄起了雨絲，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潮意，容姒的聲音落在悟塵耳中，透著一股刮骨的寒：“我承受了喪母之痛，不知嬤嬤承不承受得起喪女之痛？
悟塵的瞳仁驟然一縮，啞聲道：“這便是殿下的手段嗎？抓了我的外孫，如今又想以我女兒的性命相脅？”
容姒神色微頓：“你的外孫？”
“難道不是殿下的人所為麽？殿下究竟想做什麽，是想知道當年真相，還是讓我指證幕後之人？”
容姒看了悟塵一眼，忽而收了刀柄，扔給暗衛：“原來，你是以為我抓了你的外孫，以此脅迫你用命來換？”
悟塵一楞。
“如此，倒還有的談。”
容姒摩挲著腰間的紫玉狐貍，垂眸道：“我可以派人去找你的那個外孫。”
悟塵指尖一頓，念珠下的流蘇微微一顫：“殿下所言為真？”
“但你得跟我回上京。”容姒目帶幽涼，“把你做過的，做錯的，還有你背後之人，一五一十地在聖上面前，在天下人面前交代清楚。”
“躲在這座觀音寺中懺悔沒有半點用處，你要懺悔，也該是在大殿之上，皇後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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